「宣誓!」身旁的同學們一個接著一個把手掌朝下、伸出,完美的45度角朝著臺上南丁格爾的畫像,堅定的語氣跟著宣誓代表一同喊出了「宣誓」兩字。
一瞬間我的遲疑惹來了身邊朋友疑惑的目光。
我乾笑了下,跟著伸出手。
「余謹以至誠,於上帝及會眾面前宣誓:終身純潔,忠貞職守,盡力提高護理之專業標準,勿為有損之事,勿取服或故用有害之藥,慎守病人及家屬之秘密, 竭誠協助醫師之診治,務謀病者之福利。宣誓人:000。」
護理這條路我很確定我是走下去了。
我媽是護理師,但她不希望我讀護理系。
她認為女兒的天兵程度已經遠遠超過能待在醫院的安全範圍了——事實上她現在還會問我要不要轉系。
其實我很小的時候就明確目標,非護理不可了。
國中升高中時,媽媽阻擋過我一次,原先想考基測、讀護專,我媽毫不猶豫地讓我直升學校的高中部。
高中升大學時,終於能讓我自己選擇了,我一樣毫不猶豫地填了護理系。
那果斷就像是當年我媽簽下直升單一樣。
天兵女兒讀得也很辛苦沒錯。
我假日不外乎就是泡在圖書館、咖啡店讀書。朋友約我,我沒辦法、我得讀書、我這禮拜連續考試考4天……
「妳一天不讀書會怎樣嗎?」朋友是這麼問的。
「一天能讀完內外科的一個範圍。」這是我的回答。
說來挺丟臉, 我自然科從小就弱,到了大學這方面沒變,微免、生理一塌糊塗;背書也不好,解剖學、診斷英文背得零零落落。
拿到考卷看著上面6開頭的分數我能得到莫大的成就感,藥理學過了沒有被當我能自豪很久。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學渣的辛酸血淚史吧,科科都是血汗淚。
別人說: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讀完。
而我則是:跪著還讀不完,用爬的都要到終點——即使終點過後是一座比一座更高的嚴峻山嶺。
我還沒到過醫院實習,現在正是實習倒數中。
多少人說了護理不好、護理累,自己的媽媽是護理師,血淋淋的例子擺在眼前沒擋過我的決心。
台灣醫療環境確實很差,這點沒辦法否認。
問我怕不怕?我只能說,沒經歷過的不會退縮。
正因為沒經歷過才沒資格害怕。
又或是說不害怕是初生之犢的勇氣。
「傳光——」
微弱的燭火一排接著一排地傳到了黑暗的後方,我小心翼翼地護著那縹緲,深怕它會因為一個動作熄滅了。
而我正是這麼戰戰兢兢地保護著我的熱忱,我由衷希望我能保持初衷,別在進臨床後被澆熄了。
我雖是玻璃心,也討厭吃苦。
但我不害怕吃苦,討厭讀書的我現在簡直在地獄,而我還在堅持著。
反正委屈就哭,哭完眼淚擦乾我還是活蹦亂跳。
而我還是愛護理。
2018.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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