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鈴薯的沙發

楔子

　　這一片黑暗沉悶得令人難以喘息。

　　彷彿沉入水底般的窒息感壓抑著呼吸、張大了口卻無法吸入任何氧氣——掙扎著、扭動著。　　

　　在一片深沉中，少年的雙手揮舞著想抓住什麼，卻什麼也沒有抓著。

　　奮力掙扎中，指尖擦過一瞬的冰冷。

　　——好冷！田柾國縮回了手，卻忍不住再次伸出手，想抓住那異樣的感覺。

　　少年奮力一抓，只抓住了虛無。

　　緊緊皺起了眉頭，搓著手，冰涼卻若有似無地留存在手中。

　　微光探出了頭，一點一點地擠開了黑。

　　沒了黑暗、沒了壓迫。

　　忽地睜開雙眼，少年喘著粗氣地坐起身子。

　　少年茫然地環顧著四周，暖暖的夕陽照進窗戶，染黃了大片潔白。

　　綠色的圍簾、牆上的時鐘、圍簾外頭來來去去的人群、急促的身影，和一旁眼淚總是打轉的女人。

　　噪音在一瞬間衝破了靜謐、湧進了耳畔。

　　「柾國啊！」女人撲到田柾國的身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抱住田柾國，「你總算醒了，差點把媽媽嚇死啦！」

　　「媽、媽……」田柾國難為情地推著緊抱著自己的媽媽，還沒意識到自己到底發生什麼事。

　　但一旁的護理師姐姐笑得真開心……

　　田柾國再推了推，母親才放開了他。

　　「哎喲，你這個傻孩子……」母親眼眶含著淚水，直盯著自己瞧，「就說了腳濕答答的別老是跑來跑去，你看看你，洗澡完又不穿拖鞋，現在摔成這樣了，都幾歲的人了還這麼急躁——」

　　田柾國皺起眉，努力忽視護理師綻開的笑顏。

　　「好了老媽，妳別唸了。」青澀的臉龐泛起紅暈，田柾國制止了母親的滔滔不絕。

　　總而言之就是剛才腳滑摔跤了，這一摔還把自己給摔進了醫院。

　　「若沒有不舒服的話，等等就能辦出院囉。」護理師收拾著用物，抿著笑意。

　　「好的、好的。」

　　無意間觸碰到了枕上的冰袋，陣陣襲上的涼意讓田柾國不禁失神。

　　冷得很真實，卻如此虛幻。

　　甩了甩頭，甩不掉剛剛夢境裡頭的異樣。

　　或許，根本不是夢境？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