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今晚月色真美。
「夏目漱石他，在當英文老師時，聽見學生把 I love you 直接地翻譯成我愛你。」閔玧其的嗓音染著七分醉意，「他說，哪有日本人這麼直白的。」
「不如把『I love you 』翻譯作『今晚月色真美』，這樣日本人就懂了。」閔玧其搖頭晃腦著，「是我愛你啊。」
「朴智旻，我愛你。」
朴智旻翻著身，難以入睡。
今晚的閔玧其是他從沒有看過的樣子，情感源源不絕地蓋過理智，直直地往心頭撞。
卻撞不進最柔軟的那一部分。
那裡被一道高高的牆，狠狠地阻擋住了——在和金勝宇分開時，高高地築起了。
任由閔玧其那滿溢而出的愛意沖刷，朴智旻只是丟了句「不可以。」便轉身離開。
——是不可以，而不是我拒絕。
就算閔玧其說了是因為太過忙碌才會忘得如此快速，朴智旻還是沒有自信。
朴智旻寧願相信是自己太無情。
若這樣的無情傷害的了閔玧其，朴智旻會怨恨自己一輩子。
「朴智旻。」閔玧其搖搖晃晃地靠在門邊，渾身酒氣，「為什麼不可以？」
「玧其哥……」朴智旻吃驚地抬起頭，只見閔玧其雙頰緋紅、幾乎快跌倒，連忙走向前扶住閔玧其，「哥你怎麼還不去休息！」
「回答我就好。」閔玧其抓住朴智旻的手、泛紅的眼神意外的堅定，「你剛剛說的是不可以，不是不要。」
「真的不行——」朴智旻推開閔玧其，「絕對、不可以。」
「朴智旻！」閉上眼，閔玧其低吼著，「告訴我原因，我會死心。今天後我仍然是你哥、你依然是我最疼愛的那個弟弟！」
「我是個壞人。」朴智旻揪住閔玧其的衣服，再也無法忍受地失聲痛哭，「玧其哥，你知道嗎，我不是個好男孩，更不是個有資格待在你身邊的人！」
「你還記得那天在山上，我問了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嗎？你說是你應該的、但其實那不是應該的啊——」閔玧其傻愣著，看著朴智旻的失控，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我知道我不值得你這樣對我好，但我卻只貪心地享受你對我的寵，而你……」朴智旻泣不成聲，哭啞了青澀的嗓音，「哥，其實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一直都知道，但我不行、我過不了我心中的坎，你知道我害怕什麼的。」
「我也害怕傷害你，像這樣的我，有資格擁有愛情嗎？」
「智旻啊。」閔玧其擁住朴智旻，輕輕地拭去了朴智旻的眼淚，「你記得你問過我什麼嗎？」
朴智旻搖頭，眼淚直掉。
「你說，你是不是和別人不一樣。」想起了那天朴智旻一臉茫然的樣子，閔玧其就忍不住輕笑，「傻瓜，沒什麼不一樣的。」
「我和你一樣。」靠上朴智旻的額頭，閔玧其的嘴角漾開了柔軟的微笑，「智旻啊，哥跟你一樣、我們的性向相同，哥和你一樣，也曾害怕愛情。」
朴智旻愣住，眼淚像是停滯在震驚中，垂掛在眼眶、瞪大了眼。
「但你不要害怕。」閔玧其把懷裡的人兒抱得更緊，「也不准害怕，你不會傷害我、也該擁有資格去愛或是被愛。」
「騙人……」朴智旻哇地又哭了出來，「哥怎麼可能跟我一樣！」
「小傻子，我能騙你什麼。」
築起的高牆，緩緩地被沖破了一個小口。
捏緊了衣角，朴智旻沉默地低著頭。
「所謂的戀人啊，不過就是最好、最好的朋友。」閔玧其揉著朴智旻柔軟的髮絲，「不過就是比朋友再更進一步。」
「你害怕的，我也怕過。」閔玧其輕輕地捧起朴智旻的臉，「但我真正害怕的是，你過得不開心啊。」
「哥——」朴智旻哭得更大聲，隨著潰堤的眼淚，牆上那個小裂痕逐漸地撞進更多暖意，灌溉起曾經的冰冷。
朴智旻一直都知道閔玧其喜歡自己，只是他不斷地說服自己，閔玧其只是很好的哥哥罷了——但朴智旻從來都不知道閔玧其對自己的愛是這樣，如此小心翼翼、如此溫柔，甚至忍著不告訴自己，也是怕他困擾——直到今天，才藉著醉意說出口。
「我沒自信、哥，我還是很怕。」朴智旻擦著眼淚，不敢迎上閔玧其的目光，「我只用了短短幾個月去忘記我曾經多愛學長，我——」
閔玧其把朴智旻壓上牆，蠻橫地奪去了朴智旻的發言權。
朴智旻被吻得雙腿發軟，連伸手推開閔玧其的力氣都沒有。
排斥嗎？不，居然意外地喜歡唇上那軟軟的、帶著酒味的溫潤。
「逃不了？」閔玧其笑著，嘴角勾著莫名的邪媚，「不害怕？」
朴智旻張口、咬住了閔玧其的下唇。
不該是這樣的，卻好喜歡——不知道是因為酒精的催化，還是從心底不斷竄升的渴望。
——渴望著抓住什麼、渴望著能夠被牢牢地抓住。
「就知道你我會是最適合彼此的人。」閔玧其挑起朴智旻的下巴，摩挲著少年飛上紅雲的臉龐，「要知道，我敢碰的只有你、要知道，你能接受的也只有我。」
「性向與生俱來，我誰都碰不了，而你就像是天生為了我存在一樣。」閔玧其盯著朴智旻，眼裡被朴智旻佔滿，「就像是天生為了彼此的存在一樣。」
朴智旻只是再吻上了那片柔暖。
或許，就這麼沉淪也不要緊的，對吧？
或許，就像是玧其哥說的，情侶不過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或許，可以就這麼把自己給託付給他，對吧？
「我愛你。」閔玧其低沉的聲音重重地在心上刻下了熾熱的愛意。
「我愛你。」又一次表白深刻地撞進了朴智旻的心底。
「我愛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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