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轟隆隆的聲音不絕於耳，藍天下展翅的大鳥承載著喜悅、或是承載著不捨、裝載著更多情緒。
離人依依不捨地回頭，想把更多熟悉的藍天給裝進眼底。
旅人欣快地向前走著，期待著這一次的旅行。
「在美國要好好吃飯。」閔玧其將最後一個背包放到朴智旻手中，「也要好好睡覺。」
「不要太容易覺得自責。」大手揉亂了朴智旻一頭深色髮絲，「你一直都會是最棒的。」
「我會是最棒的。」朴智旻深吸了一口氣，投向閔玧其的懷抱中，「就算不是，在你眼裡也一直都是最棒的，對吧？」
「我可能比你棒一點。」閔玧其輕笑，推了推朴智旻的，「去吧，時間差不多了。」
勾住閔玧其的頸子，朴智旻輕輕地在閔玧其頸間烙下一吻，「玧其哥，再見。」
「嗯。」閔玧其又推了下朴智旻，「快走，不然你哥我都要哭了。」
「好可惜呢，好想看玧其哥為我哭的樣子。」
「看了很多次了。」翻了個大白眼，閔玧其這一次伸長了手臂，把朴智旻推出自己的懷抱，「一路順風。」
炎熱的天氣底下，朴智旻的手心卻是冰冰涼涼的。
朴智旻很害怕。
頭一次以如此忐忑的心情踏入機艙，朴智旻只想回頭、逃出機場、逃進他熟悉的懷裡。
頭一次那麼害怕接近父親、頭一次如此焦躁。
之前為了大學的諸多抗爭都比不上這次的考驗——朴智旻曾答應過父母的、若要照著自己的意願就讀想讀的大學，就必須在每年寒暑假和畢業後到美國學習朴家的事業相關業務。
朴智旻知道，這個家族事業他非接不可。
朴智旻知道，他再怎麼逃避，都避不了親情的束縛和父親的願望、父母的期望。
長時間的飛行沒能減緩朴智旻的恐懼，下機後的憔悴惹來了父母的擔憂。
「沒事啦。」朴智旻裝模作樣地挺了下胸，「只是太久沒坐長途飛機了。」
「等等就有事了。」
「孩子的爸，別嚇他。」
父母在前頭還是那麼恩愛、但朴智旻只覺得暈呼呼的。
什麼都沒有變、什麼都一如往常，但肩上卻莫名地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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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著幾天，朴智旻和閔玧其都沒有聯絡。
「在忙嗎……」閔玧其啜著咖啡，失神地望著窗外。
「哥。」田柾國把手上的抹布丟到閔玧其面前，「你待在我們店裡已經整整一個早上了你知道嗎？」
「不知道。」閔玧其抱住頭，「我什麼都不知道——」
「不就智旻哥不回你訊息嗎？」田柾國拉了椅子，豪邁地坐到了閔玧其面前，「算什麼大事。」
「你沒交過女朋友當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閔玧其正色反駁道，「你才不能理解。」
「你為什麼這麼在意智旻哥有沒有回你訊息？」田柾國一雙大眼眨巴眨巴地望著閔玧其，但閔玧其卻只是滑著手機、看著幾天都沒有被已讀的訊息。
田柾國搶過閔玧其的手機，不滿地盯著閔玧其看。
後知後覺地抬起頭，閔玧其眼眶已蓄滿淚水。
「欸你別哭啊！」田柾國七手八腳地摸遍身上的口袋，沒找著手帕、更別說衛生紙了，只好拿起桌上的抹布遞給閔玧其，「快擦擦眼淚，玧其哥你哭起來很不好看的。」
隨手接過田柾國遞來的東西，正想拿起來擦卻被濕濡的手感和五味雜陳的衝擊噁心得直接把抹布丟到田柾國身上，「靠！這啥？」
「呃……」田柾國抓抓頭髮，「抹布吧。」
「知道還敢拿給我！」
「總比看你哭舒服一點啊！」
兩人喋喋不休地爭執著，一陣吵鬧。
「所以你為什麼要哭。」以一盤蘋果派成功安撫閔玧其的田柾國嘆了口氣，這哥明明長得很兇，心卻那麼柔軟，「你很想念智旻哥嗎？」
「比起想念，我更擔心他。」閔玧其擺弄著盤子中的蘋果派，「那傢伙對自己太沒有自信了。」
「而且一直沒有回訊息，是不是很忙、是不是很累、是不是一個人在逞強——」
「打住！」見閔玧其又要哭出來了，田柾國二話不說地塞了塊蘋果派進閔玧其嘴裡，再把咖啡塞進閔玧其手中以防他噎到。
嚼著蘋果派又含著眼淚的閔玧其像極了小貓，田柾國又是連連嘆氣，這哥！平常兇得要命、一言不合就動手動腳的，現在哭成這副模樣是被外星人打到腦袋了嗎？
人人都說，談戀愛會變笨蛋，但閔玧其除了變十足的笨蛋、還變成了棉花糖心啊——又甜、又軟、又容易融化、又脆弱的棉花糖。
「擔心他就打給他啊？」田柾國隨意滑著兩人的聊天訊息，看了看，兩人除了日常報備也沒什麼在聊天。
總是千篇一律的「來吃飯」、「起床沒」、「喂開門，我在外面」這樣的訊息，甚至還找得出規律。
「我怕他忙……」閔玧其嚥下蘋果派，「我怕我聽到他的聲音會哭……」
田柾國現在只想確認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閔玧其，一掌就朝著閔玧其的後腦勺拍了下去。
惹來的髒話連連讓田柾國稍微放了點心，是玧其哥沒錯。
「那你們的聊天紀錄又是怎麼回事？」亮出手機螢幕，簡短的訊息內容還是讓田柾國不住連連搖頭，「情侶不是都應該是甜甜蜜蜜、寶貝來寶貝去的嗎？」
「我跟他就住隔壁，偶爾還一起睡，是要甜言蜜語什麼。」閔玧其恢復一貫不善的臉色，「我也不喜歡透過訊息聯絡。」
「那這些是什麼？」田柾國笑得燦爛，指著近日來的訊息——「智旻啊，在美國過得怎麼樣？」、「智旻啊，我想你想得都吃不下了。」、「智旻啊，我愛你。」
「智旻啊，我愛你。」田柾國閉上眼，陶醉地模仿著閔玧其冷冽的語調說著肉麻的情話，立刻被閔玧其打得幾乎直不起身子。
看著捂著腹部、疼得呼吸艱難的田柾國，閔玧其竊笑著冷哼了聲，「叫你偷看我的訊息——」
嘲諷的話語戛然而止，閔玧其的視線落在重新亮起的手機螢幕上頭。
田柾國看見閔玧其的眼眶再度濡濕、眼淚迅速地蓄積、滑落。
「玧其哥？」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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