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唯獨你
「你只能碰到我？」田柾國一臉狐疑地盯著眼前的少年，「你不是什麼都碰不到嗎？」
田柾國大概一輩子都忘不掉一早發生的事——睜開雙眼想關掉鬧鐘時，少年那憤怒的手穿透過鬧鐘的樣子，形成了鬧鐘卡在少年手中的畫面……比驚悚更驚悚的故事，真的。
少年只是挑了下眉，伸出手。
襲上的異樣感讓田柾國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忍不住向後退縮了些。觸感太過奇怪，不如一般皮膚的彈性，更像是棉花糖般地柔軟，彷佛再深入些，就能戳近少年的體內。溫度既不冷、也不暖。
少年的手還放在自己的臉上，他狐疑地看著自己的反應。
田柾國甩甩頭，想甩去那莫名和什麼重疊的違和感。
「為什麼……」田柾國抓住少年的手腕，真真實實地握在自己手中。
少年的眼裡盡是相等的迷惑，也答不出所以然。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少年舉起了手，端詳著自己的手掌，「什麼都碰不到、什麼都感覺不到，唯獨碰得到你、唯獨能在你身上感受到溫度。」
「不會是什麼前世的冤親債主之類的吧……」田柾國咕噥著，自己比相像中的更快接受少年的存在，和他的一字一句，「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是你現在也只能依靠我對吧？」
「沒有錯！」少年靠向田柾國，欣喜地抓住田柾國的手，「哎喲這孩子怎麼那麼聰明——」
「如果你能依靠別人的話還有必要黏著我黏了一整天嗎？」田柾國沒好氣地撥開少年的手，對少年大媽般的語氣投以顯露的嫌惡——頂著這張臉像個大媽似的真的對嗎！
「其實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依靠別人……」少年苦惱地皺起眉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必須是你……總覺得，好像真的是非你不可。」
少年還是滿臉疑惑，田柾國忽地雙手拍向少年的臉，搓揉著像是棉花糖般的柔軟，田柾國惡趣味地把少年給捏成了章魚嘴，看著少年掙扎著卻逃不了自己的魔掌，田柾國笑得更開心了。
教你嚇我那麼多次！
「喂！田柾國！」少年氣喘吁吁地掙脫田柾國的大手，沒好氣地嘟起嘴。
「就給你靠一下吧——」田柾國突然打住說到一半的話，困擾地撓了撓頭，「等等，你需要吃東西嗎？」
「如果要吃你就不理我了嗎？」少年泫然欲泣，揪住田柾國的袖子就是一陣猛晃。
「大概——」田柾國驚悚地看著少年逐漸倒過身子，成了頭下腳上的樣子——「我會好好待你的！拜託不要再這樣出現了啊——」
頭下腳上……
田柾國老是想起小時候聽到的鬼故事。
被男友劈腿的女子，不甘男子的負心，從高樓一躍而下。
這ㄧ躍，绽開了滿地鮮紅。
負心男子夜夜夢見女子頭破血流地索命，終於去找了驅魔師商談。
驅魔師說，今日是女子的頭七，怨氣最重，若避不過此劫，男子必死無疑。
驅魔師要男子躲好，躲過女子、躲過災禍。
夜裡，男子瑟瑟發抖地躲在床底。
咚、咚、咚——夜裡的靜謐被打破，聲音離男子越來越近，房門終究只是一扇薄薄的屏障，隨意地被破開。
咚咚聲不絕於耳，男子卻偷偷慶幸躲在這兒鐵定是找不到的吧——
「嗨，親愛的。」
男子蜷縮著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他抬起頭。
床底的空間並不大，男子卻能清清楚楚地看見曾經如薔花般的笑靨、從前愛不釋手的嬌小身軀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暗紅色的血液和著糜爛的腦漿，緩緩地沿著瓷磚的縫隙流向男子，既溫熱、又黏稠。
刺鼻的腥味讓男子不斷地乾嘔。
純黑色的髮絲隨意披在肩上，輕輕地、一點一點地垂落。
女子倒了，頭著地了。
絕望的笑在男子面前扯開，帶著無比的淒厲。
驅魔師忘了、男子也忘了。女子那一天，就是頭下腳上地撞上地板。
女子的視線自然不會如一般人。
而現在，女子正以這樣的姿勢，慢慢地貼近男子。
「找到你了。」
——咚、咚、咚，聲音逐漸遠去。
故事的結局誰也不知道，卻給田柾國的童年帶來了大大的陰影。
田柾國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寒顫，一想起這個故事就渾身不對勁。
少年挑了挑眉，輕飄飄地倒回頭上腳下的姿勢，若有所思地盤腿飄在田柾國面前。
「想什麼？」
「我對頭下腳上有陰影，不準再用這個姿勢出現在我面前！」
「什麼東西……」少年忍俊不住地抱著肚子大笑起來，「到底為什麼會對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有陰影！」
田柾國沉著臉，一五一十地向少年道出他聽過的故事，更加油添醋了許多虛構的恐怖場景。
少年的臉色也跟著田柾國變得沉重。
少年默默地揪住田柾國的衣角，可憐兮兮地抬起頭——「拜託，今天都不要離開我……」
「這故事真的很可怕啊！」
「那個，你是幽靈哦？」
「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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